手邊沒有書,隨便關於《帕洛瑪先生》
這部作品裡,體驗、體系、將體驗組織為體系的欲望、以體系深入體驗的欲望、欲望:人格之所在、理解以佔有、被理解因而被持有,種種互動關係裡活動中的抗衡,在作品成篇的過程中同步於寫作機制達到剎那的不穩定平衡。
「這是我對自然最後的沈思」。作品中的敘述對象首先界定了「自然」,是指一種不依賴主體的思考,於主體不在的過去與未來都在這裡的那種對象;而不是礦物、植物與動物組成的群集。「沈思」則指主體此刻與在自然中,但不是自然的這個位置;畢達哥拉斯曾以寓言界說沈思,theoria,看臺上觀眾的觀看,雖非表演的主體,仍是表演之所以成立的環節,並且從這種不參與得到專注(自我賴以集中的軸)與享樂(列布於這條軸線的資訊)兩種品質。
從「沈思」這種介入的方式,主體透過看,得到一個可以把握的對象;他同時也被看,但被看的同時,他具有「自己是個主體」的自明知識;這是佔有和被持有的差別;被理解的渴望相當於被持有的渴望,由此必須說話(場景:對雀鳥哨音與停頓的詮釋爭奪與考察)。從被持有的這種關係出現了兩個主體:自我是自明的心聲,他人是言語;這個關係表現於印加文明的金字塔這個場景裡,朋友與教師之間對於謂語的角力環繞著某個執持獻祭心臟的人形石雕;半神或人、泥偶或活物、因殘忍而被取悅或為了取悅而獻身所展開的微笑,這曖昧的人偶成為分心的對象;隨即揭露它之所以有令人分心的能力,是因為它成為描述的對象,而一種繼續敘述的欲望使它被迫展開;而這種展開又在蛇牆被示範為敘述的線(蛇),不敘述的點(頭骨),以及併觀二者而得以展現的牆面圖案;這圖案本身,這「之間」,就是我們生活的區域。自然被沈思所衍生的取樂對象覆蓋,自我則保持著(被迫因為世界的結構)取樂他人的可能性。雖然對於沈思的沈思能夠一舉掌握所有的對象而使自己得到自由,從中浮現的仍然是一個非常日常的概念「親密」。「親」意指同源或相似所建立的關係,「密」則在空間隱喻上強化這個概念;然而親密是從特定的介入姿態「沈思」中所浮現的關係,因此所謂距離以及來處都受到沈思方式的調控。在此,寫作被等同於沈思,成為調控關係性的機制;小說結構上的必要規則,敘事時對於人稱的規定使資訊必須有所遮蔽與有所屬,等等寫作規範都參與了這種親密關係的調控。
這部小說形式上的枚舉法構成的「最後」一部份,示範對於沈思的沈思,並且或許為了自由,嘗試將沈思的方向導向「未沈思」這種彷彿一個弧線重新回到自然的動向。「所謂死亡,是活著的世界減去......」,然而語序決定了體驗的實際內容,先與後與聯繫的動詞,每個句子裡的元素都組織著實際體驗者與結論之間所留下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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